常凯遗书
除夕之夜,遵从政令,撤单豪华酒店年夜宴。自己勉为其难将就掌勺,双亲高堂及内人欢聚一堂,其乐融融。
殊不知,噩梦降临,大年初一,老爷子发烧咳嗽,呼吸困难,送至多家医院就治,均告无床位接收,多方求助,也还是一床难求。
失望之及,回家自救,床前尽孝,寥寥数日,回天乏术,老父含恨撒手人寰,多重打击之下,慈母身心疲惫,免疫力尽失,亦遭烈性感染,随老父而去。
床前服侍双亲数日,无情冠状病毒也吞噬了爱妻和我的躯体。辗转诸家医院哀求哭拜,怎奈位卑言轻,床位难觅,直至病入膏肓,错失医治良机,奄奄气息之中,广告亲朋好友及远在英伦吾儿:我一生为子尽孝,为父尽责,为夫爱妻,为人尽诚!
永别了!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
到头来,封城前逃跑的人到成了有“先见之明”的机灵人,留守的人们却成了“傻子”。500W机灵鬼,900W傻子...不知道是否有人愧对900W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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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恸是一种非常私人的经验,这次震灾并不能笼统地概括为“死了2万人”一件事,而是“死了1个人”的事情发生了两万件。——北野武评论日本311地震
常凯同志家中还有3名亲属因新冠肺炎病逝。
常老先生2.3家中去世;
常老太太2.4被收治武昌医院(柳帆女士所在医院),2.8去世;
常先生2.9被收治黄陂区人民医院,之后其妻子也住院治疗。
常先生的姐姐据说从母姓柳,为某医院「打针护士」柳帆,也于2.14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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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难到来的时候,人们不过是记录本上的流水账吧。只不过那本时代大账上的一粒灰尘,落在个人的头上,确实重如泰山。翻了翻我们长治的旧账:那些没有名姓的灰尘,希望以后,不再有。
元朝至元十九年(1282):潞城蝗伤稼,草木俱尽,大饥,人相食。
至正十九年(1359):八月大同路蝗,襄垣县螟蝝。潞州及壶关、潞城、襄垣,沁之武乡,辽之榆社皆蝗食禾稼草木俱尽,所至蔽日,疑人马不能行,填坑堑皆盈,饥民捕蝗以为食,或爆干而积之,又罄则人相食。
《明史卷十四,宪宗本纪》 “(成化二十年)是秋,陕西、山西大旱饥。人相食。停岁办物料,免税粮,发帑转粟。开纳米事例振之。”
《乾隆潞安府志》记载——“(明)成化二十二年(1846),丙午。大旱,禾尽槁,人相食。”
成化中,太学生虎臣,麟游人,省亲归,会陕西大饥,……上言:"臣乡经岁灾伤,人相食,由长吏贪残,赋役失均。请饬(chì)有司,审民户,分三等以定科徭。"从之。孝宗践祚(1487),為云南知县。
——《明史卷164虎臣》
(成化)二十一年正月:本月星变,李俊应诏上疏云:"陕西、山西、河南赤地千里,尸骸枕藉,流亡日多,萑苻可虑。"汪奎疏云:"陕西、河南、山西频年水旱,死徙大半。山陕之民,仅存无几。"又云:"山陕河洛饥民多流郧,至骨肉相噉,请大发帑庾振济。"
是年《纪》载:正月遣侍郎三人分往振陕西山西河南饥。二月,免陕西税粮。四月,转漕四十万石振陕西饥。冬十月,又免山东、山西、河南、陕西、四川被灾税粮二百五十五万余石。是陕西也是振饥重中之重。(《志》漏载河南饥。)
——《明史卷180李俊传汪奎传》
又是成化二十三年,《五行志》:"陕西大饥,武功民有杀食宿客者"。 "法不敌众"。
从成化十九年到成化二十三年,年年大旱大灾,岁岁有人相食。甚至发展到了骨肉相啖,这比幼时曾经听过的”易子而食“更甚一筹。哈,这还没完,还有人仗着武功高强,杀食来客栈投宿的客人!!这TM不就是母夜叉孙二娘和菜园子张清的十里坡人肉包子铺么!!!最后还有”法不敌众“!可见是拉帮结派成群结伙的强盗,而且抢的不是钱,是人命,是人肉啊!!最可怖的是,这些人原本也许只是安分守己的农民,饥饿成厉鬼,见人相食。饿鬼,饿鬼...竟原来是这么可怕的一个词。
更气人的是,当时在位的皇帝明宪宗朱见深,历史评价竟然是:英明宽仁,平反于谦的冤屈,任用贤明的大臣治国理政,可以说有君王的风度。时代风气清明,朝廷多名贤俊彦,朱见深能够宽免赋税、减省刑罚,使社会经济渐渐复苏。这大概就是鲁迅口中的“仁义道德”了吧。
王宗沐,嘉靖二十三年(1544)进士,授刑部主事。历江西提学副使,三迁山西右布政使。"所部岁祲,宗沐因入覲上疏曰:山西列郡俱荒,太原尤甚。三年于兹,百余里不闻鸡声。父子夫妇互易一饱,命曰'人市。'宗禄八十五万,累岁缺支,饥疫死者几二百人。……宣大之粮虽派各郡,而运本色者皆在太原。饥民一聚,蹂躪劫夺,岁供宣大两镇六十七万餉,谁为之办?……"
——《明史卷222王宗沐传》
崇祯十三年,春夏大旱岁饥人相食。斗米银七钱,虽父子兄弟夫妇互相杀食,僻巷荒郊,无人敢独行者。此时的人单独外出就要被其他人所食,而和父子兄弟夫妇在一起也只能饿死,或者互相杀食....惨惨惨。
清朝,也依然有。
《长治大事记》——光绪三年(1877),持续大旱,树皮草根食尽,饿殍遍野,人相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