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网传湖北司法厅退休副厅长陈北洋感染新冠肺炎后,因嫌医院条件不好,因而拒绝就医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网络上是一边倒的痛骂:什么干部?退了休还这般“任性”,“哪来的官威”?
一件事要在网络上发酵并通网皆知,并不一件容易的事,一个是这件事要契合网民的某种情绪诉求,二个是要有知名平台(或大V)推波助澜。推动“陈北洋拒医”事件全网发散的平台就是香港《文汇报》。该报驻记者俞鲲,得到所谓“了解情况的居民”报料后,未经仔细核实,就炮制了一篇《湖北退休厅官确诊一家拒送医引公愤》的“新闻”(见该报2月15日A8版)。
这篇新闻罗列的“新闻事实”有:
一、陈先生一家三口春节前后感染,“因当时医疗资源极度紧张,医院无法提供厅级干部对应的单人或双人病房,陈认为就诊条件达不到厅级干部标准,拒绝在院治疗,开了药后返回家中。”
二、“ 2月4日前,陈北洋夫妇及儿子从张家湾搬至湖北省委对面的桃山村省直机关小区居住……至12日,陈还多次出门在小区内走动,其间知情居民将三人确诊情况告知邻里,令大家人心惶惶。”
三、 12日下午至晚上,多个部门上门与陈谈判,陈提出做核酸检测,阳性离开、阴性留下,医院派人上门检测后,社区即在陈家门上贴上封条,13日邻居发现封条断裂,社区随即补贴;
四、13日下午,陈一家同意离开,“但是拒绝乘坐医院的救护车,小区居民拍摄到的一段视频显示,他们一家三口乘坐一辆标注有公务用车的私家车被送往医院治疗。”
从嫌条件不好拒绝入院治疗,到同意入院又必须坐公务车,一个“搞特权”、“耍官威”的过气官员形象跃然纸上,这正是香港媒体感兴趣的东西。但事实究竟如何呢?
2月14日,陈北洋先生到隔离点后给小区业委会及居民写了一封公开道歉(谢罪)信,根据这封信,结合香港《文汇报》的“报道”,以及网络上的其他信息,我们可以把事情完整还原如下:
1月26日-27日:陈北洋夫妻及儿子疑似感染,随即从原住的张家湾小区搬至其子位于桃山村的住宅内。(高德地图显示,两个小区直线距离约200米);
1月28日到“七医”(未详)作核酸检测;
1月29日陈子病危,呼120送医并多方求助,终不得入院治疗,只好回家;
2月3日核酸检测结果阳性,陈第一时间向小区及单位汇报,请求联系医院,未果,其间通过公、私关系,均联系不到医院收治。为避免坐以待毙,经人介绍,请开私诊的李跃华先生诊治,经过几日治疗,显示有效;
据微博举报人“小黑夜之睛”微博称:该小区属0感染小区,有铭牌为证,忽一日被摘牌,原因就在陈氏一家入驻(具体时间未查到),邻居知道后,人心惶惶。
2月11日有人将此事上报给时任省委书记蒋超良,蒋超良批示尽快办理。不少居民发现陈家人不时进进出出,小区里炸开了锅:咱这可是无感染社区呀,他们一家人都是感染者,谁能保证小区安全?小区的人把这(蒋批示)当作“压倒一切的中心任务”,他们对陈家采取隔离限制出行措施,并通知居民做好自我防护。
2月12日下午到晚上,湖北省司法厅、桃山村所在茶港社区、警方及医护人员等去了陈家,要求他们全家送到医院治疗。陈提出要求核酸检测,阳性上医院阴性留家中;
12日晚陈家被贴上封条,13日有人发现封条断裂;
13日核酸检测结果陈氏一家均为阴性;
13日“忍无可忍”的居民将陈家人的情况直接举报中央指导组,在中央指导组干预下,陈氏一家被送去隔离。
14日有人将此事泄露给香港《文汇报》记者;
15日香港《文汇报》刊出相关新闻,全网大哗。
香港《文汇报》新闻有一处致命失实:陈氏并没有嫌条件不好拒入院求治,而是相反,一床难求;有一处故意模糊,陈氏早已入驻,非在2月4日确诊后,没有故意散布病毒的主观恶意。当然陈氏居家自救期间,曾外出活动,这是可以非议的,但人在自救期间,如果不是太过损人利己之举,应属可以容忍范围。
陈氏是个好父亲,他与儿子不离不弃,足可尊重!他也是个有智慧的人,危难之际通过自助,终获天助,祝福他;李跃华是个好医生,他医术精湛,一个私人诊所医生,竟然治好了大医院都挠头的新冠肺炎感染,尤其是他不惧传染风险,毅然治病救人,足可称道,据陈氏公开信,中央高层已知此李跃华事,并作出批示。
与此相反的是桃山村某些居民,其用心无外驱逐陈氏一家三口,确保自身安全,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大难到时各自飞嘛,何况一个过气的副厅长?但举报到前省委书记、举报到中央指导组也就罢了,捅取香港媒体,利用其政治性炒作扩大影响,必欲逐之而后快,勿乃太过?陈氏被隔离后的部分居民言论,显属假托大义,借公论而快私情,给人一种人心难测、世道冷漠之感,这必须引起注意。下引一些居民的议论,立此存照。
网友@小黑夜之睛在微博中举报陈北洋,并在微博中质问:
你一个国家培养的高级干部在如此特殊时期竞然耍大牌,谁给你的权力?置其他人生命安全不顾,你不忘初心的党性到哪去了?你身为司法领导管法乱法,还算不算公仆的表率?疾控中心,社区干部在寒心中饭都没吃,苦口婆心,这些本应救治更多人的保贵资源被你白白浪费?小区邻居被你这蛮横骚扰举家不安,人心惶惶,你的良心还在吗?
一位不愿具名的桃山村小区居民对陈北洋的行为表示强烈不满,指出他是党员领导干部,被确诊了还携带病毒四处活动,无理要求享受待遇,浪费宝贵的医疗资源,是严重丧失党性原则的表现。
另一位居民郑先生则认为,中央和省市防控政策公布后,大部分的市民都积极配合,社区的工作人员在一线压力大、非常辛苦,但是从陈北洋案例来看,社区防控还要下更大力度才能落实到位,执行政策时应“六亲不认”,切不能迁就、瞒报,贻误战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