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
看完导演常凯一家四口这17天的遭遇之后,情不自禁地哭了。
常凯是谁?没有看他的故事之前,我和大部分的读者一样,对他毫不了解,甚至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但因为这场蔓延至全国的冠状病毒,常凯和他的家人在17天之内先后去世。他的朋友为了缅怀已逝的好友,于是发文公开了常凯的抗病过程和临终遗言!
故事很悲伤,但却是常凯一家过去17天真实的“炼狱过程”。
常凯原本是湖北电影制片厂的一名员工,主要负责电影拍摄剪辑等工作。今年55岁的他和父母以及妻子,姐姐均生活在湖北。
唯一的儿子现在在英国留学,因为年末突然爆发了新型肺炎,所以儿子没能回到家乡和父母共度春节。
因此,儿子也成为了一家人中唯一没有被感染新型肺炎的幸运者。
冥冥中,无法团聚的遗憾挽救了这个家族中唯一的孩子。
再说常凯一家,除夕夜还在其乐融融吃着年夜饭,迎接春节的到来。
2月14日,湖北电影制片厂的《讣告》称,常凯因患新冠肺炎医治无效,于2020年2月14日4时51分在市黄陂人民医院去世,享年55岁。
常凯的临终绝笔,杜鹃啼血,读来使人潸然泪下。
在遗言中,他这样写到:
除夕之夜,遵从政令,撤单豪华酒店年夜宴。自己勉为其难将就掌勺,双亲高堂及内人欢聚一堂,其乐融触。
殊不知,噩梦降临,大年初一,老爷子发烧咳嗽,呼吸困难,送至多家医院就治,均告无床位接收,多方求助,也还是一床难求。失望之及,回家自救,床前尽孝,寥寥数日,回天乏术,老父含恨撒手人寰,多重打击之下,慈母身心疲惫,免疫力尽失,亦遭烈性感染,随老父而去。
床前服侍双亲数日,无情冠状病毒也吞噬了爱妻和我的躯体。辗转诸家医院哀求哭拜,怎奈位卑言轻,床位难觅,直至病入膏肓,错失医治良机,奄奄气息之中,广告亲朋好友及远在英伦吾儿:我一生为子尽孝,为父尽责,为夫爱妻,为人尽诚!永别了!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
常凯朋友圈封面图。受访者供图
常凯眼睁睁地看着父母双亲感染肺炎却无能为力,再眼睁睁地看着二老求治无门而凄然长逝,他的心里,该积聚着怎样的悲愤和苦痛?他会自责,也会愧疚,为什么连给父母治病的一张床位都找不到?
怨天,怨地,还是怨自己?
他还没有从双亲病逝的苦痛中挣扎起来,病毒就又袭击了他和妻子。他仰天长叹,位卑言轻,纵使哀求哭拜依然没有床位,随着病情急剧恶化,他的生命已如油干灯枯。在生命最后的日子,他写下了遗言,撇下了ICU病房的妻子,撒手人寰。
常凯是湖北导演,应该比普通人拥有更多的资源和路径,可是,即便如此,他一样没有寻到病床,一样没有获得救治,只能在病毒蚕食生命的噩梦中,一步一步地牵手死神。
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还有比这更深重的苦难吗?
我想起了那位去世的母亲。在隔离之前,她给女儿留了纸条:……食品都是有保质期的,一个人生活要买小包装的……家里有的东西买重了,用不了是一种浪费。别嫌妈妈唠叨,日子是要精打细算地过。这纸条,就是终生的交代,这纸条,就是最后的告别。
我想起了那位跟在殡仪馆车辆后边站立不稳几乎跌倒的女子,她哭得撕心裂肺——“妈妈,妈妈”——那一刻,天昏地暗,心如刀绞。
我想起了那位在阳台上敲锣求助的女子——“救命啊!快来人啊!没有办法了!”——那份凄惨,那种悲绝,怎能不让人泪如雨下?
我想起了那个孩子,他像孤苦无依的鸟儿一样伫立在二月的冷雨中——“没了爸爸,我可怎么办呀?!”
我还想起了那个记事的女孩。妈妈走了,爸爸走了,然后,她感染了。她向父母诉说,一定要记住她的样子,她的声音,如果她丢了就找她身上的胎记,找到她,然后,一起回家。
……
疫情魅影下的人间悲剧,又何至于这些?!
没有人知道谁会成为病毒攻击的下一个牺牲品。有人在前线作生死战斗,有人在家中作自我隔离,有人在为患病的自己祈祷,有人在为离世的亲人悲痛,我忽然觉得,这看不见的病毒,正如时代的一粒灰,若落在一个凡人头上,那就成了不堪重负的一座山,直至将人彻底毁灭。
看那些字条留言,听那些哀嚎恸哭,才知道面对人生苦难,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祭奠死难者,鼓励感染者,并企图以这些微不足道的文字促进社会哪怕是些许的改变,也足以欣慰。如此,当苦难不可避免地轮到自己头上,悲情的色彩或许不会这么浓烈,甚而能叫天天应,喊地地灵。
灾难面前,每个人的生命都显得那么渺小,不堪一击。金钱,身份,地位,名誉,那些平常日子里被膜拜崇尚的东西,这一刻,皆如浮云,都不能成为阻挡病毒侵袭的盾牌铠甲。或许,只有在生命遭到最迫在眉睫的威胁的时候,我们才能静下心来认真审视人生的意义。
盛世太平,没有人能永久地记住出人头地的风光无限,但是,人间悲剧,世道苍凉,却能深深地刻印在人的心底,永难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