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不打算从牟的角度来讨论包丽事件,因为人性是复杂的,我们无法控制一个人的想法及其行为,但是组织的行为却是可以通过制度设计进行调整和改变的。
而北大以及其他高校在遇到类似的“有损于高校名声”事件的时候,往往遵循的是“事情发生——试图压下去(压下去则结束)——压制失败——事件发酵——学校发声”的处理逻辑。
具体事件中受害的学生是谁,则不被重视,被重视只是学校的声誉以及相关人员的利益。
然而,如果学校能够及时、认真、妥当处理相关事件,即使事件被披露出来,人们也会为校方的行为点赞,但事实上,校方只会按照前述的逻辑来处理问题。
而如此行为,只会激发人们更大的愤怒。
让我们先从一张图片说起。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这张图片的内容,我们既熟悉又不熟悉。
熟悉的是让学生不要乱说话,不熟悉的是这次的主角是北京大学。
其实包丽事件在被公众知悉之前,已经发生了两个月,但是北大方面的反应却令人心寒。
《逼死包丽的,除了牟林翰究竟还有谁?》一文中写道:
从10月9日包丽送进医院救治,到11月初被宣告脑死亡,直至昨天(12月12日)消息在媒体上发酵,前后两个多月,校、院团委及学生会、港澳台留学生办公室(据说包丽为澳门生源)以及法学院和政管学院主管学生工作的负责老师,竟无一人在院系或班级内部、校内BBS或其他信息平台提及此事,取而代之的是全院、全校、全网范围内的消息封锁。
这两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警方调查取证的结果又是如何?学校和学院在这一过程中又了解或获知到哪些新情况?就连包丽妈妈12月6日提交给校团委的关于牟林翰的举报信,整整一周过去了有何结果,我们一概不知——不需要知道,不允许知道,也不可能知道——毕竟,对于贵校,面子永远比人命重要,下压永远比澄清及时。
但是,请不要忘记,拳打脚踢是暴力,侮辱遍地是暴力,沉默无声也是暴力——甚至,是更加无声、恐怖而令人窒息的暴力。
学生方面,或许是因为包丽的留学生身份与同院系同学联系不多(特别是7月搬去牟家居住之后),或许是因为大四没有专业必修课且大家关乎保研、出国、工作而各忙东西,或许是上面授意不要声张,听不到任何关于此事的讨论、追踪和汇报。
更不要提那些久经考验的“护校宝”们,说媒体不专业,说记者有污点,说文章有漏洞,说证据不充分。
我还特地问了与包丽同院同级的女生,同学们会不会有自发组织的纪念活动,她坦言并不确定;说是有人好像有意组织,但不知道能否成行;其他同学可能是因为忙没时间,可能是因为不熟觉得没必要,也可能害怕真组织了老师或学校找麻烦。
这让人们不由得想起近整整二十年前(2000年5月)的邱庆枫事件。
尽管两事性质并不完全相同,一个是强奸未遂并杀人灭口,一个是身心控制且逼迫致死,但人们犹记得那时学生们为邱开追悼会、在BBS上纪念逝者并声讨校方,甚至还一时升级到在三角地悼念。
包丽啊,那一朵朵白花为什么为你绽开,那一支支蜡烛为何不为你点亮?难道阳光、月光、星光和灯光在照耀着的,是否是你的面孔——欢笑,或者哭泣? 老师方面的表现,则更是令人咋舌。
直到昨天南周文章一出,如“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或“境外媒体极尽抹黑能事”的阴谋论式的论调再次横空出世,指摘原文作者及所在媒体过往“劣迹斑斑”因而不作为信。
其中,同院老师的一条朋友圈(点赞者之一为同院学工老师)的论调更是让人心凉不已。
真是不敢想,如果当时女主是他们亲生女儿,他们是否还会如此理中客?
北大方面为何会如此行为,这让笔者想起了另一个惨案:
1986年,美国“挑战者号”航天飞机发生爆炸事故,其主要原因是发射当天气温低下,发射器上的O-型橡胶圈无法按设计要求在发射时迅速膨胀弥合部件间的缝隙,结果是燃料油从部件连接处缝隙中渗出,导致燃烧爆炸。
然而在“挑战者”号发射前的决策会议上,制造O-型橡胶圈的公司代表提出发射前夜的气温低于规定的温度,要求推迟发射。
这时,NASA的一位经理公然对工程师说:“你应该戴上经理的帽子想问题!”。
屁股决定脑袋!是的,我们应该戴上北大决策层的帽子想问题!
当前我国高校发生一些事情后,校方首先想到的是“先从内部控制舆论持续发酵”,也就是大家通常所说的“先把事情先压下来”。
一般是实在压不住了,学校才会正式采取一些措施。
鲜见在校园发生一些事件后,高校主动作为,解决问题,总是依靠网络舆情倒逼学校采取措施。
至于事件的受害人是包丽、李丽、孙丽都无所谓,保护学校的名声才是第一位,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能压则压。
当前互联网越来越发达,但似乎越来越不能容忍一些质问或者质疑的声音,敢于发声者似乎是异类,沉默似乎才是明智之举。
包丽当然是不幸的,因为这事儿发生在她身上。
若是大家在面对这类事件的时候都选择沉默,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整个群体也是不幸的。
假使类似的事情发生在你我身上,我们有理由推定,你的母校/单位也很有可首先想到的是把你的事儿“压下去”。
最后,引用一段文字来作为结尾:
“当尖锐的批评完全消失,温和的批评将会变得刺耳;当温和的批评也消失了,沉默将被认为居心叵测;如果沉默也不再允许,赞扬不够卖力将是一种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