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5日,社交媒体上盛传中国疾控中心主任高福院士“被调查”的消息。
15日中午,人民日报海外版旗下的“侠客岛”发文称:岛叔在2月15日中午12:13上中纪委国家监委官网查了下,目前,网站上没有这个消息。
原来,高福被调查一事纯属“乌龙”!
15日晚7时51分,微信公众号“科学网”发表文章《高福:正与世卫专家一同研讨沟通疫情防控》。文章作者,也就是《中国科学报》记者赵广立,针对15日上午“贵州综合广播”等网络上散布的不实消息,采访了中国疾控中心主任高福。高福表示,他现在正接待从世界各地赶来的世卫组织专家,研讨、沟通新冠肺炎的防治工作。
高福表示,在近日与世卫组织专家的科技与创新网络会议上,世卫组织对中国此次战“疫”工作和成效给予了很大肯定。他表示,中国一直坚持公开、透明、负责任的原则和态度,和国际社会广泛合作。
在这里,我们不讨论高院士的人品与学术成果,只想请大家重温一下他面对媒体记者发表的那些言论。
2019年3月4日,全国政协十三届二次会议开展小组讨论。高福在接受金羊网记者专访时表示,目前我国传染病防控工作进展顺利,39种法定报告传染病总体平稳,国家传染病监控网路运行平稳,与SARS类似病毒可能随时出现,但中国不会再出现当年的“SARS类似事件”。
2020年1月22日,高福院士在出席国务院新冠肺炎疫情防控的新闻发布会上指出,目前证据确实显示儿童、年轻人对病毒不易感。
2020年1月26日的国新办发布会后,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成员、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疾控中心主任高福就媒体关心的问题作出回应。对于疫苗的研发,高福说:“大家知道,研发一个疫苗、研究一个疫苗是需要很长很长时间的,但是从我们过去对SARS或者对这一类病毒的认知,我可以拍着胸口讲,这个疫苗肯定会成功的。我们要相信科学、相信人类集体智慧结晶的结果——知识,也就是认知。这个知识告诉我们,(对于)这样的病毒,疫苗是能开发出来的。”
2020年1月29日接受央视采访时,高福表示:“病毒发生有自身规律,目前防控措施在起到作用,疑似病例在减少,这是好的现象。如果按照现在的措施,应该在近期能看到一个拐点。大家预计元宵节情况可能好转,按照现在措施,我个人比较乐观,甚至我个人评估比这个还早。”
你是不是觉得,高福的言论特别温暖,特别提气,特别振奋人心!
我们再来看看另一位专家管轶的言论:
财新网采访截图
你是不是觉得,管轶的言论太偏激,太危言耸听,简直是“乌鸦嘴”,唯恐天下不乱!
问一下你,平常在报纸电视政府官网上,看到类似高福这样振奋人心的消息多呢?还是管轶这样危言耸听的声音多呢?
我们再来看一看1月24日《长江日报》评论员周劼的文章,《未战先跑的“逃兵”专家不要乱带节奏》。
该文所指未战先跑、乱带节奏的专家,就是管轶。
而笔者目力所及,截止到今天为止,《长江日报》似乎没有就高福的言论发表过评论员文章。
“历史越久远越清晰”,对于高福与管轶的观点究竟谁是谁非的问题,如今大家早已心知肚明。在这里,我们也无意批评这位评论员及其所在的媒体。有必要提请特别注意的是:我们的领导,在对待专家言论上,是不是流露出了强烈的偏好?以致善于揣摩上意的媒体人心领神会,看眼色行事:专家的意见领导喜闻乐见,那就大张旗鼓地宣传;专家不讨喜的声音,那就是“乌鸦嘴”了,一定要批倒批臭。作为媒体人,笔者猜想长江日报评论员肯定记得普利策的那句名言:“倘若国家是一条航行在大海上的船,那么新闻记者就是船头的瞭望者。他要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观察一切,审视海上的不测风云和浅滩暗礁,及时发出警告。”而事实上,没有谁会苛求媒体人要在船头瞭望,审视海上的不测风云和浅滩暗礁。但是,当专家管轶发出警告的时候,你是不是更应该以科学的知识、理性的思维和务实的态度来辨真伪、分轻重、定缓急、除虚妄呢?而不是急吼吼地认定:管轶未战先跑、乱带节奏。如此“动机揣测”已不是分析和陈述,而类似训斥和责骂,根本就是把管轶当成了敌人!回到生活常识,每一个电工都知道,不能判断带电还是不带电的时候,每一根线都按照带电来操作。而在对待自然灾害尤其是公共卫生突发事件之时,某种意义上我们必须采取“宁过勿不及”的举措,以百分之百的准备来应对百分之一的可能,用最严谨细致的工作来做好最充分全面的准备。当然,我们这么说,有意无意也是扮演了事后诸葛亮的角色。对于局中人,怕是不够公允,更谈不上体贴。但是,经此一“疫”,我们是不是有必要痛定思痛,对待专家言论,不能简单地以自己爱听不爱听作为判断“敌友”的标准:说得合乎我意的专家/媒体,就是我们这一级政府的座上宾;专家/媒体要是说得难听,那就是敌人了,必须狠狠打击。 早在1917年12月11日,新文化运动的领袖胡适写过一首白话诗,名叫《老鸦》,收在他的《尝试集》里:我每天大清早起站在屋角上呀呀的啼人家讨厌我说我不吉利我不能呢呢喃喃的讨人家欢喜 2012年2月6日,时任台湾地区领导人马英九到“中研院”胡适纪念馆参观时,现场吟诵了胡适的这首小诗。作为地方上的领导,胡适的这首《老鸦》是该熟读成诵,更该有包容不讨喜的声音的雅量。专家“不呢呢喃喃的讨人家欢喜”,其实是善尽社会责任的第一步,也是我们国家得以更加现代化的条件。知史爱党,知史爱国,我们有必要重温小平同志说的:“一个革命政党,就怕听不到人民的声音,最可怕的是鸦雀无声。”我们的专家不是只有一个模样,媒体上的专家言论也不该只有一个腔调。试想:在《长江日报》上,既有高福的高论,又有管轶的管见,而就让评论员周劼做主持,大家各抒己见,议论风生,这才有意思呢!